서적 담론

蕭紅의 生死場(2023.10.16 월

무논골 2023. 10. 23. 13:23

 

生死場

by 蕭紅

 

Synop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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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動物一樣忙著生忙著死……

刻骨的酸楚悲愴像一首輓歌時而低抑時而激昂地吟唱在永無止境的難產衰老病痛和自殺意外瘟疫謀殺飢餓等不同形式的死亡之上

只有她能將的荒原赤裸裸地呈現在讀者面前

 

西方首席漢語文學翻譯家˙評論家

 

近代中國文學詩性悲劇經典之作

完整收錄成名作生死場與全本商市街四十一篇散文特別附錄棄兒

 

生死場

以東北農村為背景蕭紅一個女人書寫一群女人

這群女人牲畜般地被踐踏被凌遲被犧牲宛如傳統社會的刑罰

生死場生與死對人們來說早已不再重要因為生命不過就是悲劇的循環周而復始早已麻木……

蕭紅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纖細與柔美刻畫了深沉的人性與社會鮮明淋漓地高唱生命的輓歌

 

목차

서문

밀 타작마당

채소밭

늙은 말의 도살장행

황량한 산(荒山)

양떼

형벌의 날

죄악의 계절

바쁜 모기

전염병

십 년

변한 세월

검은 혀

죽고 싶냐?

도시로

실패한 노란 약봉지

비구니

불구의 다리

 

 

 

生死场·麦场

生死场萧红 著大中小

一只山羊在大道边啮嚼树的根端

 

城外一条长长的大道被榆树荫蒙蔽著走在大道中像是走进一个动荡遮天的大伞

 

山羊嘴嚼榆树皮黏沫从山羊的胡子流延著被刮起的这些黏沫仿佛是胰子的泡沫又像粗重浮游著的丝条黏沫挂满羊腿榆树显然是生了疮疖榆树带著诺大的疤痕山羊却睡在荫中白囊一样的肚皮起起落落。。

 

菜田里一个小孩慢慢地踱走在草帽盖伏下像是一棵大形菌类捕蝴蝶吗捉蚱虫吗小孩在正午的太阳下

 

很短时间以内跌步的农夫也出现在菜田里一片白菜的颜色有些相近山羊的颜色

 

毗连著菜田的南端生著青穗的高梁的林小孩钻入高梁之群里许多穗子被撞著从头顶坠下来有时也打在脸上叶子们交结著响有时刺痛著皮肤那是绿色的甜味的世界显然凉爽一些时间不久小孩子争著又走出最末的那棵植物立刻太阳烧著他的头发机灵的他把帽子扣起来高空的蓝天遮覆住菜田上闪耀的阳光没有一块行云一株柳条的短枝小孩夹在腋下走路他的两腿膝盖远远的分开两只脚尖向里勾著勾得腿在抱著个盆样跌脚的农夫早已看清是自己的孩子了他远远地完全用喉音在问著

 

罗圈腿唉呀不能找到

 

这个孩子的名字十分象征著他他说没有

 

菜田的边道小小的地盘绣著野菜经过这条短道前面就是二里半的房窝他家门前种著一株杨树杨树翻摆著自己的叶子每日二里半走在杨树下总是听一听杨树的叶子怎样响看一看杨树的叶子怎样摆动杨树每天这样……他也每天停脚今天是他第一次破例什么他都忘记只见跌脚跌得更深了每一步像在踏下一个坑去

 

土屋周围树条编做成墙杨树一半荫影洒落到院中麻面婆在荫影中洗濯衣裳正午田圃间只留著寂静惟有蝴蝶们为著花远近的翩飞不怕太阳烧毁它们的翅膀一切都回藏起来一只狗出寻著有荫的地方睡了虫子们也回藏不鸣

 

汗水在麻面婆的脸上如珠如豆渐渐浸著每个麻痕而下流麻面婆不是一只蝴蝶她生不出磷膀来只有印就的麻痕

 

两只蝴蝶飞戏著闪过麻面婆她用湿的手把飞著的蝴蝶打下来一个落到盆中溺死了她的身子向前继续伏动汗流到嘴了她舐尝一点盐的味汗流到眼睛的时候那是非常辣她急切用湿手揩拭一下但仍不停的洗濯她的眼睛好像哭过一样揉擦出脏污可笑的圈子若远看一点那正合乎戏台上的丑角眼睛大得那样可怕比起牛的眼睛来更大而且脸上也有不定的花纹

 

土房的窗子望去那和洞一样麻面婆踏进门她去找另一件要洗的衣服可是在炕上她抓到日影但是不能拿起她知道她的眼睛是晕花了好像在光明中忽然走进灭了灯的夜她休息下来感到非常凉爽过一会在席子下面抽出一条自己的裤子她用裤子抹著头上的汗一面走回树荫放著盆的地方她把裤子也浸进泥浆去

 

裤子在盆中大概还没有洗完可是搭到篱墙上了也许已经洗完麻面婆的事是一件跟紧一件有必要时她放下一件又去做别的

 

邻屋的烟筒浓烟冲出被风吹散著布满全院烟迷著她的眼睛了她知道家人要回来吃饭慌张著心弦她用泥浆浸过的手去墙角拿茅草她贴了满手的茅草就那样她烧饭她的手从来没用清水洗过她家的烟筒也冒著烟了过了一会她又出来取柴茅草在手中一半拖在地面另一半在围裙下她是拥著走头发飘了满脸那样麻面婆是一只母熊了母熊带著草类进洞

 

浓烟遮住太阳院一霎幽暗在空中烟和云似的

 

篱墙上的衣裳在滴水滴蒸著污浊的气全个村庄在火中窒息午间的太阳权威著一切了他妈的给人家偷著走了吧

 

二里半跌脚利害的时候都是把屁股向后面斜著跌出一定的角度来他去拍一拍山羊睡觉的草棚可是羊在哪里

 

他妈的谁偷了羊……混帐种子麻面婆听著丈夫骂她走出来凹著眼睛

 

饭晚啦吗看你不回来我就洗些个衣裳

 

让麻面婆说话就像让猪说话一样也许她喉咙组织法和猪相同她总是发著猪声

 

唉呀羊丢啦我骂你那个傻老婆干什么

 

听说羊丢她去扬翻柴堆她记得有一次羊是钻过柴堆那在冬天羊为著取暖她没有想一想六月天气只有和她一样傻的羊才要钻柴堆取暖她翻著她没有想全头发洒著一些细草她丈夫想止住她问她什么理由她始终不说她为著要作出一点奇迹为著从这奇迹今后要人看重她表明她不傻表明她的智慧是在必要的时节出现於是像狗在柴堆上耍得疲乏了手在扒著发间的草杆她坐下来她意外的感到自己的聪明不够用她意外的对自己失望

 

过了一会邻人们在太阳底下四面出发四面寻羊麻面婆的饭锅冒著气她也跟在后面

 

二里半走出家门不远遇见罗圈腿孩子说

 

爸爸我饿

 

二里半说回家去吃饭吧

 

可是二里半转身时老婆和一捆稻草似的跟在后面

 

你这老婆来干什么领他回家去吃饭

 

他说著不停的向前跌走

 

黄色的近黄色的麦地只留下短短的根苗远看来麦地使人悲伤在麦地尽端井边什么人在汲水二里半一只手遮在眉上东西眺望他忽然决定到那井的地方在井沿看下去什么也没有用井上汲水的桶子向水底深深的探试什么也没有最后绞上水桶他伏身到井边喝水水在喉中有声像是马在喝

 

老王婆在门前草场上休息

 

麦子打得怎样啦我的羊丢了

 

二里半青色的面孔为了丢羊更青色了

 

…………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

 

林荫一排砖车经过车夫们哗闹著山羊的午睡醒转过来它迷茫著用犄角在周身剔毛为著树叶绿色的反映山羊变成浅黄卖瓜的人在道旁自己吃瓜那一排砖车扬起浪般的灰尘从林荫走上进城的大道山羊寂寞著山羊完成了它的午睡完成了它的树皮餐而回家去了山羊没有归家它经过每棵高树也听遍了每张叶子的刷鸣山羊也要进城吗它奔向进城的大道

 

…………羊叫不是羊叫寻羊的人叫二里半比别人叫出更大声那不像是羊叫像是一条牛了

 

最后二里半和地邻动打那样他的帽子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著下降从他头上飘摇到远处

 

你踏碎了俺的白菜…………

 

那个红脸长人像是魔王一样二里半被打得眼睛晕花起来他去抽拔身边的一棵小树小树无由的被害了那家的女人出来送出一支搅酱缸的耙子耙子滴著酱

 

他看见耙子来了拔著一棵小树跑回家去草帽是那般孤独的丢在井边草帽他不知戴了多少年头

 

二里半骂著妻子混蛋谁吃你的焦饭

 

他的面孔和马脸一样长麻面婆惊惶著带著愚蠢的举动她知道山羊一定没能寻到

 

过了一会她到饭盆那里哭了我的……我一天一天喂喂……大的我抚摸著长起来的

 

麻面婆的性情不会抱怨她一遇到不快时或是丈夫骂了她或是邻人与她拌嘴就连小孩子们扰烦她时她都是像一摊蜡消融下来她的性情不好反抗不好争斗她的心像永远贮藏著悲哀似的她的心永远像一块衰弱的白棉她哭抽著任意走到外面把晒乾的衣裳搭进来但她绝对没有心思注意到羊

 

可是会旅行的山羊在草棚不断的搔痒弄得板房的门扇快要掉落下来门扇摔摆的响著

 

下午了二里半仍在炕上坐著

 

妈的羊丢了就丢了吧留著它不是好兆相

 

但是妻子不晓得养羊会有什么不好的兆相她说

 

那么白白地丢了我一会去找我想一定在高梁地里

 

你还去找你别找啦丢就丢了吧

 

我能找到它呢”“唉呀找羊会出别的事哩

 

他脑中回旋著挨打的时候:--草帽像断了线的风筝飘摇著下落酱耙子滴著酱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二里半心中翻著这不好的兆相

 

他的妻子不知道这事她朝高梁地去了蝴蝶和别的虫子热闹著田地上有人工作她不和田上的妇女们搭话经过留著根的麦地时她像微点的爬虫在那里阳光比正午钝了些虫鸣渐多了渐飞渐多了

 

老王婆工作剩余的时间尽是述说她无穷的命运她的牙齿为著述说常常切得发响那样她表示她的愤恨和潜怒在星光下她的脸纹绿了些眼睛发青她的眼睛是大的圆形有时她讲到兴奋的话句她发著嘎而没有曲折的直声邻居的孩子们会说她是一头猫头鹰她常常为著小孩子们说她猫头鹰而愤激她想自己怎么会成那样的怪物呢像啐著一件什么东西似的她开始吐痰

 

孩子们的妈妈打了他们孩子跑到一边去哭了这时王婆她该终止她的讲说她从窗洞爬进屋去过夜但有时她并不注意孩子们哭她不听见似地她仍说著那一年麦子好她多买了条牛牛又生了小牛小牛后来又怎样?……她的讲话总是有起有落关于一条牛她能有无量的言词牛是什么颜色每天要吃多少水草甚至要说到牛睡觉是怎样的姿势

 

但是今夜院中一个讨厌的孩子也没有王婆领著两个邻妇坐在一条喂猪的槽子上她们的故事便流说一般地在夜空里延展开

 

天空一些云忙走月亮陷进云围时云和烟样和煤山样快要燃烧似地再过一会月亮埋进云山四面听不见蛙鸣只是萤虫闪闪著

 

屋里像是洞里响起鼾声来布遍了的声波旋走了满院天边小的闪光不住的在闪合王婆的故事对比著天空的云

 

……一个孩子三岁了我把她摔死了要小孩子我会成了个废物。……那天早晨……我想一想!……早晨我把她坐在草堆上我去喂牛草堆是在房后等我想起孩子来我跑去抱她我看见草堆上没有孩子看见草堆下有铁犁的时候我知道这是凶兆偏偏孩子跌在铁犁一起我以为她还活著呀等我抱起来的时候……啊呀

 

一条闪光裂开来看得清王婆是一个兴奋的幽灵全麦田高梁地菜圃都在闪光下出现妇人们被惶惑著像是有什么冷的东西扑向她们的脸去闪光一过王婆的声音又继续下去

 

……啊呀!……我把她丢到草堆上血尽是向草堆上流呀她的小手颤颤著血在冒著汽从鼻子流出从嘴也流出好像喉管被切断了我听一听她的肚子还有响那和一条小狗给车轮压死一样我也亲眼看过小狗被车轮轧死我什么都看过这庄上的谁家养小孩一遇到孩子不能养下来我就去拿著钩子也许用那个掘菜的刀子把那孩子从娘的肚子里硬搅出来孩子死不算一回事你们以为我会暴跳著哭吧我会嚎叫吧起先我心也觉得发颤可是我一看见麦田在我眼前时我一点都不后悔我一滴眼泪都没淌下以后麦子收成很好麦子是我割倒的在场上一粒一粒我把麦子拾起来就是那年我整个秋天没有停脚没讲闲话像连口气也没得喘似的冬天就来了到冬天我和邻人比著麦粒我的麦粒是那样大呀到冬天我的背曲得有些利害在手里拿著大的麦粒可是邻人的孩子却长起来了!……到那时候我好像忽然才想起我的小钟

 

王婆推一推邻妇荡一荡头

 

我的孩子小名叫小钟呀!……我接连著煞苦了几夜没能睡什么麦粒从那时起我连麦粒也不怎样看重了就是如今我也不把什么看重那时我才二十几岁

 

闪光相连起来能言的幽灵默默坐在闪光中邻妇互相望著感到有些寒冷

 

狗在麦场张狂著咬过去多云的夜什么也不能告诉人们忽然一道闪光看见的黄狗卷著尾巴向二里半叫去闪光一过黄狗又回到麦堆草茎折动出细微的声音

 

三哥不在家里

 

他睡著哩王婆又回到她的默默中她的答话像是从一个空瓶子或是从什么空的东西发出猪槽上她一个人化石一般地留著

 

三哥你又和三嫂闹嘴吗你常常和她闹嘴那会坏了平安的日子的

 

二里半能宽容妻子以他的感觉去衡量别人

 

赵三点起烟火来他红色的脸笑了笑我没和谁闹嘴哩

 

二里半他从腰间解下烟带从容著说

 

我的羊丢了你不知道吧它又走了回来要替我说出买主去这条羊留著不是什么好兆相

 

赵三用粗嘎的声音大笑大手和红色脸在闪光中伸现出来

 

……倒不错听说你的帽子飞到井边团团转呢

 

忽然二里半又看见身边长著一棵小树快抓住小树快抓住小树他幻想终了他知道被打的消息是传布出来他捻一捻烟灰解辩著说

 

那家子不通人情那有丢了羊不许找的勾当她硬说踏了她的白菜你看我不能和她动打

 

摇一摇头受著辱一般的冷没下去他吸烟管切心地感到羊不是好兆相羊会伤著自己的脸面

 

来了一道闪光大手的高大的赵三从炕沿站起用手掌擦著眼睛他忽然响叫

 

怕是要落雨吧!--坏啦麦子还没打完在场上堆著

 

赵三感到养牛和种地不足必须到城里去发展他每日进城他渐渐不注意麦子他梦想著另一桩有望的事业

 

那老婆怎不去看麦子麦一定要给水冲走呢

 

赵三习惯的总以为她会坐在院心闪光更来了雷响风声一切翻动著黑夜的村庄

 

我在这里呀到草棚拿席子来把麦子盖起吧

 

喊声在有闪光的麦场响出声音像碰著什么似的好像在水上响出王婆又震动著喉咙快些没有用的睡觉睡昏啦你是摸不到门啦

 

赵三为著未来的大雨所恐吓没有与她拌嘴

 

高梁地像要倒折地端的榆树吹啸起来有点像金属的声音为著闪的原故全庄忽然裸现忽然又沉埋下去全庄像是海上浮著的泡沫邻家和距离远一点的邻家有孩子的哭声大人在嚷吵什么酱缸没有盖啦驱赶著鸡雏啦种麦田的人家嚷著麦子还没有打完啦农家好比鸡笼向著鸡笼投下火去鸡们会翻腾著

 

黄狗在草堆开始做窝用腿扒草用嘴扯草王婆一边颤动一边手里拿著耙子

 

该死的麦子今天就应该打完你进城就不见回来麦子算是可惜啦

 

二里半在电光中走近家门有雨点打下来在植物的叶子上稀疏的响著雨点打在他的头上时他摸一下头顶而没有了草帽关于草帽二里半一边走路一边怨恨山羊

 

早晨了雨还没有落下东边一道长虹悬起来感到湿的气味的云掠过人头东边高梁头上太阳走在云后那过于艳明像红色的水晶像红色的梦远看高梁和小树林一般森严著村家在早晨趁著气候的凉爽各自在田间忙

 

赵三门前麦场上小孩子牵著马因为是一条年青的马它跳著荡著尾巴跟它的小主人走上场来小马欢喜用嘴撞一撞停在场上的石衮它的前腿在平滑的地上跺打几下接著它必然像索求什么似的叫起不很好听的声来

 

王婆穿的宽袖的短袄走上平场她的头发毛乱而且绞卷著朝晨的红光照著她她的头发恰像田上成熟的玉米缨穗红色并且蔫卷

 

马儿把主人呼唤出来它等待给它装置石衮石衮装好的时候小马摇著尾巴不断的摇著尾巴它十分驯顺和愉快

 

王婆摸一摸席子潮湿一点席子被拉在一边了孩子跑过去帮助她麦穗布满平场王婆拿著耙子站到一边小孩欢跑著立到场子中央马儿开始转跑小孩在中心地点也是转著好像画圆周时用的圆规一样无论马儿怎样跑孩子总在圆心的位置因为小马发疯著飘扬著跑它和孩子一般地贪玩弄得麦穗溅出场外王婆用耙子打著马可是走了一会它游戏够了就和斯耍著的小狗需要休息一样休息下来王婆著了疯一般地又挥著耙子马暴跳起来它跑了两个圈子石衮带著离开铺著麦穗的平场并且嘴里咬嚼一些麦穗系住马勒带的孩子挨著骂

 

你总偷著把它拉上场你看这样的马能打麦子吗死了去吧别烦我吧

 

小孩子拉马走出平场的门到马槽子那里去拉那个老马把小马束好在杆子间老马差不多完全脱了毛小孩子不爱它用勒带打著它起可是它仍和一块石头或是一棵生了根的植物那样不容搬运老马是小马的妈妈它停下来用鼻头偎著小马肚皮间破裂的流著血的伤口小孩子看见他爱的小马流血心中惨惨的眼泪要落出来但是他没能晓得母子之情因为他还没能看见妈妈他是私生子脱著光毛的老动物催逼著离开小马鼻头染著一些血走上麦场

 

村前火车经过河桥看不见火车听见隆隆的声响王婆注意著旋上天空的黑烟前村的人家驱著白菜车去进城走过王婆的场子时从车上抛下几个柿子来一面说你们是不种柿子的这是贱东西不值钱的东西麦子是发财之道呀驱著车子的青年结实的汉子过去了鞭子甩响著

 

老马看著墙外的马不叫一声也不响鼻子小孩子拿柿子吃柿子还不十分成熟半青色的柿子永远被人们摘取下来

 

马静静地停在那里连尾巴也不甩一下也不去用嘴触一触石石衮】;就连眼睛它也不远看一下同是它也不怕什么工做工作来的时候它就安心去开始一些绳锁束上身时它就跟住主人的鞭子主人的鞭子很少落到它的皮骨有时它过份疲惫而不能支持行走过份缓慢主人打了它用鞭子或是用别的什么但是它并不暴跳因为一切过去的年代规定了它

 

麦穗在场上渐渐不成形了

 

来呀在这儿拉一会马呀平儿

 

我不愿意和老马在一块老马整天像睡著

 

平儿囊中带著柿子走到一边去吃王婆怨怒著

 

好孩子呀我管不好你你还有爹哩

 

平儿没有理谁走出场子向著东边种著花的地端走去他看著红花吃著柿子走

 

灰色的老幽灵暴怒了我去唤你的爹爹来管教你呀

 

她像一支灰色的大鸟走出场去

 

清早的叶子们树的叶子们花的叶子们闪著银珠了太阳不著边际地圆轮在高梁棵的上端左近的家屋在预备早饭了

 

老马自己在滚压麦穗勒带在嘴下拖著它不偷食麦粒它不走脱了轨转过一个圈再转过一个绳子和皮条有次序的向它光皮的身子摩擦老动物自己无声的动在那里

 

种麦的人家麦草堆得高涨起来了福发家的草地也涨过墙头福发的女人吸起烟管她是健壮而短小烟管随意冒著烟手中的耙子不住的耙在平场

 

侄儿打著鞭子行经在前面的林荫静静悄悄地他唱著寂寞的歌她为歌声感动了耙子快要停下来歌声仍起在林端

 

昨晨落著毛毛雨,……小姑娘披蓑衣……小姑娘,……去打鱼